谁的声音,好陌生,她对这样的声音没有印象。
恍惚间,所有纷乱而浮动的景象如梦境般沉浮,不同的声音来了又去,有她熟悉的,也有她不熟悉的,飘幻得不切实际。绿苗的身体沉重得无法有任何一丝气力,恍若将她体内的气力全抽干了,她仅能感觉腰侧的疼痛袭夹,随后追去,然而那些破碎飘移的梦境,依旧扰著她所有的心绪。
“我们为什么要离婚?比起当我的妻子,你更想做我的影子?”
不是!绿苗气息急促地想要反驳,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她并不是不想做他的妻子,而是她身为影子,这种事她根本不该奢望啊!
“小苗,试著长大吧!你太单纯了,单纯得像个不解人事的孩子。”
这次是晓彤姐的声音,那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,她试了,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哪里,她真的很用心。
“小苗,你把我让给别人?”
翔冀的声音好伤心,想要安抚著那份忧伤的嗓音,下一刻,她发现他的声音变冷了。
“女人对我而言就像一道道的料理,我今天要陪晓彤去试婚纱。”
不,不要去,那里有、那里有…绿苗挣扎地想起身,然而所有的梦境全浮著翔冀低沉而魔魅的嗓音,有高兴的、愤怒的、悲伤的,甚至有**间的低喃,全部贯连成一条线,绵密地织成一个她无法逃脱的网,而后,所有的声音,都指向翔冀,也指向她的奴性坚强。
她何尝愿意做一个影子?她痛恨影子的身分啊!只足做翔冀的影子,可以一辈子不用担心她会像那些女人一样被抛弃,她不要做放过隔夜的料理,她不是料理,她是个用著全心全意去爱他的女人,然而最好的办法,就是让他们之间保持一段距离,这样谁也不会伤到彼此。
不想离开他,也不愿离开他,离开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,她是依附他而生的,就如在光之下的阴影,没有光的存在,阴影也失去了它的踪影。
不要离开我、不要离开我、不要离开我…
承受的梦境与情赌已无法再容下其他东西,过度膨胀的结果竟如气球般在她脑中炸开,发出偌大的声响。绿苗猛然睁开眼睛,急喘的呼吸令她额间满布薄汗,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,而后她感觉到额间有一只修长而温柔的手抚开她贴在脸颊的鬓发,带著一丝暗哑的激动。
“你总算肯醒了。”轻柔地抚过她娇嫩诱人的脸蛋,拭干她的泪水,黑翔冀深情款款地凝视她被泪水漾满的明瞳,几乎不能相信他的心竟会如此深系,为她而揪动。
然而眼前清晰的景象却让绿苗骇著了心思,她飞快地梭巡他零乱的发、深陷的额骨与充满血丝的眼,而后将眼神调到他允满胡碴的坚硬下巴,她猛然地皱起眉头“你…怎么了?”他变得好糟,在她记忆所及,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,邋遢得只差没穿上破旧的衣服,就可以到路边去当流狼汉了。
“因为你不在。”黑翔冀缓缓地笑道,双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她的脸颊。“小苗,你惯坏我了,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发觉我变成了手足无措的婴儿,家里所有的东西全乱成一团,也没有人煮饭给我吃,晚上一个人的被窝盖不暖,我没有办法睡,只好待在医院里一直等你醒过来。”
“啊?”绿苗低低地喘了口气,听到他一连串地告知她,他的生活过得有多么惨,浓厚的罪恶感猛然揪住她的心“对、对、对不起…”
“这个时候,你道什么歉?”黑翔冀深深地叹息一声,小心翼翼地回避过她的伤口,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轻笑“你就是这样,所以我才会一直认为你的奴性坚强得过了头,我没办法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是我的事,你有什么好道歉的?”